寒号 3

卡卡西

寒号 3

01
善后屋老板左手撑开眼皮，右手把有色隐形眼镜放进自己的眼睛里。
“怎么样？”他说。
佐井看着他，他成功改变了的不只有眼睛的颜色，他现在衣冠楚楚。
但是，“……不许去召妓。”佐井咬牙切齿。
“为什么？”
佐井语塞，“这不合规定。”他最后说道。
“听起来不错。”善后屋老板眯起眼睛，“我们又不是什么牧师，这也是获取情报的方式，也是我做事的方式，看不惯的话就闭上眼睛好了。”
佐井盯着他，面无表情。
“我不会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善后屋老板拿起围巾，补充了一句，“放心。”

他们现在在波之国，这个卡卡西怀疑可能和刺杀水影、试图夺取写轮眼的新忍刀七人众背后的谋反者有关的地方。
忍联成立后这里就变得十分封闭，没有多少情报流传到外面，传说波之国的新一任国王把波之国建设成了不需要自给自足的极乐净土，他们从五年前开始禁止忍者进入境内，但周边的小国却源源不断地从地下黑市获取到波之国生产的、令人惊讶的新型武器。
这些武器强力到让五大国头痛，一个月之前鸣人把天天派到波之国侦查，但她再也没回来。
卡卡西怀疑这里可能比想象中更不欢迎忍者，于是私下——连鸣人都不能过问任务的细节——联系了水之国的高级参谋官涉谷真治，拿到了两张水之国平民护照，一张给佐井，一张给了善后屋老板。
他们将以水之国军火贩子的身份潜入波之国，尽可能搜集情报，以及寻找天天的下落。
以防万一，善后屋老板和卡卡西分别服用了两只回声虫，现在卡卡西虽然人在佐助的地下基地，但能看到、听到和感知到善后屋老板所做的一切。

比如现在。
卡卡西睁开眼睛，现实和回声虫传回来的形象微妙地重合在一起，他真希望善后屋老板能快点结束。
这种事他也干过，为了情报，有时候出卖身体是一种必要。
他清清嗓子，“嗯，佐助？”
被他挤到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把手里看的书翻过一页。佐助有点像猫，卡卡西想，绝对能听到你在叫他，但不会给任何反应；鸣人就有点像狗了，他会热情地扑上来让你陪他玩。
他希望情报人员们能把这种行事方式控制在未婚的特工之内。
“呃，佐助，”卡卡西忍受着脑海中不断传来的呻吟声，祈祷回声虫的幻想不要那么写实，不然他就要尴尬地躲进洗手间了，“佐助，你，嗯，有没有……呃，为了情报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比如呢？”佐助依然没看他。
“比如，呃……”卡卡西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就算两方都是成年人，他也没办法毫不脸红地谈论这件事，“涉谷刚刚在波之国街头找了个……对他很热情的女孩子。”
佐助做起来，看了看卡卡西，转身走出房间。
“喂，”卡卡西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佐助！”

卡卡西真想拧断对面那个还没停下来的家伙的脖子。

女孩自称露露，善后屋老板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带她去开了个房间。她热情极了，一定是在善后屋老板走下波之国那位负责迎接他的军官的轿车时就已经盯上了他。
露露很热情，但并不主动，但在他不断深入、不断挑逗之下，露露终于高潮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嘛。”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分开了，露露在他耳边说。
下次不许这样，不然打爆你的头。卡卡西在他脑海里威胁道。
“为什么这么说？”善后屋老板洋洋得意地无视了脑子里的天音。
“他们都太快了，就像按捺不住的样子。”露露说，伸出一只手，“我不要钱，你有药吗？”
善后屋老板摸了摸口袋，“嗯，吃了会看见蘑菇跳舞的那种？还是吃了会看见你逝去的祖母的那种？”
“药，”露露重复道，“磺胺，或者盘尼西林。你叫什么？不能老是叫你客人。”
“宫本明政。”善后屋老板坐了起来，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在情报搜集方面有新的进展，“先回答我，你为什么朝我要这东西？”
露露撇撇嘴，“水之国的贵客，我们下城区所有的人都要给你们的车队让路，另外你下车时我听见那个人叫你医生。另一个人是军火商人，我知道。”
善后屋老板耸耸肩，“好吧，你刚才说的两种药都是强效消炎药，而且是很落后的那种。四战之后我们就没再用了。你可以去药店买到更好的。”
露露冷冷地笑了笑，“能买到的话我干嘛要和你睡觉？”
“……别这样实际嘛，说的人家心好痛。”
“消炎药是军需品，平民在药店里已经买不到了，据说是极度短缺。”露露说，“没有就给我钱，我能去黑市上换一瓶。”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善后屋老板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为了消炎药睡了多少无辜的路人？”
“三个月，”露露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没有睡很多人，他们也没有。”
产能严重不足，医疗条件落后，暗种进行某种军事活动超过三个月。善后屋老板穿上内裤，在地板上寻找自己的袜子。
“你好瘦，”露露说。
“我好瘦？”善后屋老板看了看自己，他的腹肌还幸存了一部分，但小肚子更明显一点。
“波之国的女人不喜欢瘦成排骨的男人，”露露说，“你到底有没有药啊？”
“我没有磺胺，那东西早就不生产了，我给你一包军用级别的消炎药怎么样？”
“好用吗？”露露问。
“雾隐的暗部专用。”
露露伸出手。
“吃了这种药之后不可以喝酒，不能吃冷饮，少吃醋。”善后屋老板写了张条子递给她，“会抑制药效。”
露露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放心吧，除了醋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善后屋老板挑起眉毛，这是波之国的接待人员不会和他说起的部分，“哦？”
波之国提供给他和佐井的接风宴真的算不上好吃，但从前菜到甜品的分量无可指摘。
他努力表现出一副从来没吃过波之国特产鹅肠草的样子，佐井在他旁边比他吃的更香，和波之国的两个商人聊的也更投入。
给我吃下去，你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六代目火影的威胁永远那么及时，这玩意好吃的你都快哭了，给我把盘子都舔干净。
鹅肠草有点甜腻的味道让他头晕，但他努力把一整盘都吃了下去，立刻，就有第二盘摆在他眼前。
“你这么喜欢这道菜，就多吃一点吧！”桌首的主人风度翩翩道，“这可是波之国的特产，我们当地人都不太能接受它的味道，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大口大口地吃。卡卡西简单明确地在他脑子里低语。
宴会结束之后他吐了。

“食物短缺，”露露说，“四战里那些植物，它们破坏了耕地，波之国没有忍者，只能从一点一滴开始慢慢恢复我们的农耕。“
善后屋老板挠挠头，“根据，呃……”
五国协定，卡卡西说。
”根据五国协定，五大国有义务帮助周围的非忍者国家恢复生产，虽然之后要收取一定提成。“
”他们的提成高的离谱，转手去黑市卖掉，”露露说，“不过这也是好事，我们在黑市买到的粮食更新鲜。“
“你们可以向火之国买一点，我觉得七代火影应该不会太吝啬。”善后屋老板小心地说。
“木叶的叛忍把我们搞成这副德行，我们不会向他们求助。”露露干脆地说。
善后屋老板挑起眉毛。

佐井把酒店称为淫窝。把善后屋老板从淫窝里拖出来时，他还有点意犹未尽，但听见佐井的话之后立刻清醒过来，“手术？”
“对，快去准备。”佐井说。
“这可能是个陷阱，我进入手术室之后，就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没办法。”佐井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是陷阱也得迈进去了。”

02
气氛非常古怪。
善后屋老板在波之国的医院里，一小队医生和他一起进来之后，门被牢牢封死了。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之前启动了隐藏在眼球中的咒印，他睁大眼睛，两眼像摄像机一般将所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就不会发现角落里完美隐藏了自己气息的黑影，也不会发现手术台上躺着的根本是一个死人。
但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拿起十号刀——跟他进来的医生悄无声息地退到他身后——他掀开尸体身上的白布单，看到了显眼的 Y 字刀口，这是一具被解剖过的尸体，他们甚至没有费心把她缝合。
是一具女尸。
善后屋老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把掀开罩在尸体头上的白布。
“我的天，”他说，“你们都干了什么？”

卡卡西的右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佐助的手腕，“天天，”他急切地说，两眼看着虚空中某种东西。
佐助被他抓的生疼，“什么？”
“天天死了。”卡卡西说，两眼依旧盯着佐助看不见的地方，“立刻汇报给鸣人，一级战备，我们很可能要损失涉谷和佐井。”
优秀的情报工作者从不多问，佐助立刻服从卡卡西的指示，发完密电之后才回头问他，“怎么回事？”
卡卡西没有回答。
佐助发现他的右耳慢慢渗出鲜血。

恐惧像毒蛇一样从他的腹部升起，沿着脊椎直击大脑。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和发现自己必死无疑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善后屋老板后退半步，眼睛瞟向门口。
佐井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是谁？”他问。
沉默。
“……我以为你要问的是，‘我是怎么暴露的’？”角落里的人轻声说。
“好吧，我是怎么暴露的？”
“哪怕隔着八百里，我都能闻到佐井那家伙身上的臭气。”黑影说。
“你认识佐井，”善后屋老板说，“这么说你也可能认识我？”
黑影走了出来，善后屋老板发现他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色披风里，“我认识你，也认识躲在你背后的人。”
善后屋老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
黑影站住了，等医生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没给他任何反应时间，从袖子里抖出一根黑色棍棒。善后屋老板的右耳最后听见的是尖锐的破空声，剧痛让他滚倒在地。
黑影的第一击就击穿了他的耳膜，并且击碎了他的颧骨。
“疼吗？”
他没等到回应，把脚伸到善后屋老板身下，把他翻了个身，第二下狠狠砸在他的肚子上。
“我也服用过回声虫，这玩意是我亲自改造的，”黑影说，“你知道我管它叫什么吗？”
善后屋老板摇头，挨了第二脚。
“我真的不知道，”他艰难地张开嘴巴。
“你知道。你很清楚。”黑影俯下身，直视他的双眼。
善后屋老板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黑影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回声虫最初不是拿来做情报工作的，没人会去做九死无生的间谍。这东西是拿来暗杀的。”黑影用一根手指抚摸他的下巴，“服用母虫的人，能接受到子虫寄生者的全部五感，极为真实。尤其是痛觉。”
善后屋老板开始明白了一切。他们中计了，他所做出的牺牲毫无意义。
“我们把母虫植入毫不知情的暗杀对象的身体里，并且控制子虫。在我们需要的时间，我们激活虫子之间的查克拉连接后杀掉子虫的寄生者。那极度的痛苦、创伤和恐惧将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黑影说，“三战那时出现了很多没有任何线索的暗杀事件，都要仰赖这种毫无破绽的暗杀。”
沉默。
“有些人说六代火影是个无法预测的人，”黑影慢吞吞地从怀里掏着什么，“但我看不然。他其实是个很好预测的人，比如说虽然我们无法检测你们俩谁是寄生者，但我能猜出来。”
善后屋老板知道自己剩下的生命要以秒来计算了。
“我们叫它什么？”黑影再次发问。
沉默了很久很久，黑影耐心地等着。
善后屋老板的嘴巴动了起来，但他并没有要说话，“……安全绳。”他听见自己说。
“啊，真不愧是当年暗部的一把手。”黑影赞赏道，“记忆力真不错，卡卡西。没错，我们叫它安全绳，是警告后方监听的家伙，‘好好保护我，不然我死你也要死。’”
又是一段沉默。
“……请别杀他。”他的嘴巴说，同样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
“哦，”黑影说，“这可不归你说了算。”
他终于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了，善后屋老板发现那是一只火枪，他上午刚刚试用过，近距离射击威力巨大。
“我真讨厌你那只眼睛。”黑影说。
他用枪口抵住善后屋老板的左眼，然后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