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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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①下午柱子就要返校了，父亲却歪在床上睡着了。母亲要叫醒他，被柱子拦住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爹太累。”母亲便不再说什么，收拾好柱子的东西，母亲照例出去借钱。

  ②看着母亲的背影远了，柱子打开包袱，拿出两个鸡蛋，进了里屋，来到父亲的床前。

  ③经过岁月无情的冲刷，父亲的头发早已花白；杂乱无章的皱纹，横七竖八地卧在他脸上，像黄土高原上沧桑的沟壑；一双眼睛仿佛承担了太重的压力，已深深地陷了下去；额头上汗珠点点，青筋隐约可见 ……

  ④父亲老了，是他在顽强地支撑着这个家呀。柱子鼻子一酸，两颗泪珠滚下脸庞。轻轻地把鸡蛋放在父亲床头，又看看他没什么动静，柱子悄悄出去，坐在矮凳上等母亲。

  ⑤院子里似乎发出一阵响声，柱子以为母亲回来了，连忙跑了出去。没有人，只有几只麻雀在觅食。柱子就驻足四望。

  ⑥不远处贫瘠的土地上是绿色的庄稼，在太阳的照耀下泛出青黄的光。四周黛青色的大山连绵不断，像一条锈得发黑的铁链，把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牢牢地锁住。

  ⑦柱子突然想起父亲的话：儿子，将来你要走出大山。是的，我一定要走出大山。柱子在心里默默地说。太阳太毒，皮肤被晒得火辣辣地痛，柱子只好回到闷热的小屋。看到桌子上打满补丁的包袱，柱子突然意识到应该检查一下，以免带回来的书落到家里。打开包袱，几件旧衬衣，一罐咸菜，五本书，没错。咦？手触到两个圆圆的东西，掏出来，是两个鸡蛋。柱子纳闷了：家里只有两个鸡蛋，全给煮了，怎么又冒出两个，怎么回事？走进里屋，父亲依然打着微鼾，而床头的鸡蛋不见了。我记得好像已经拿出来了呀？难道 …… 难道我记错了？柱子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在校期间高强度的学习和严重的营养不良，早已使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症，这点他是知道的。于是，他又把那两个鸡蛋放在父亲床头，然后立在那儿想，还是有点不大明白。脚步声由远而近，柱子连忙跑出去，果然是母亲，满头是汗。又数了一下，母亲把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给柱子。“好好读，别惹事。”“嗯。”柱子擦去了泛滥而下的泪水，回屋拿包袱。

  ⑧二十多里的山路，柱子走惯了。天没黑透，就到学校了。

  ⑨打开包袱拿书，柱子触电一般呆住了，里面赫然躺着两个鸡蛋！

  ⑩当天晚上，柱子跑到校外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天亮的时候，他又异常平静地翻开了书页。

（选自《小小说选刊》）